Friday, February 10, 2012

支边日记 (1)

天儿终于冷起来了。

找工作那会儿就知道这里的冬天很可怕,所以从秋天开始工作起,我就一直等待着那种只能用Brutal来形容过的冬天的来临,谁知该来的竟一直没有来,不仅没有冰,连雪也下得很薄,还连着几个小阳春天。一开始我还一本正经地戴帽子、戴手套,后来帽子戴不住了,最后连手套都免了,天儿暖的时候,连羽绒服也不用穿就能满校区跑。直到昨晚,寒潮突然降临,抖抖嗖嗖走在回家的路上,我才慢慢地想起,嘿,手套和帽子都忘办公室里了。

这里的冷超出想象。打出娘胎,我还没在这么冷的地方生活过。走在风里吧,那风竟不是风,是小李飞刀的刀。一刀、一刀,割得脸生疼。最疼的还不是脸,是鼻子,冻得里头的软骨都仿佛变脆了,真害怕稍一用力,啪一声,断了。凡是脸上凸起的地方都是重灾区。中午趁着外头还有点太阳,我顶着风,走回家拿借书证,到家一照镜子,好嘛!整张脸变关公了!据说这叫Wind burn,跟Sun burn还真没两样。这么多burn几次,我会不会有健康的小麦肤色呢。。。

晚上我学乖了,全身上下,露在外头的地方都包了个严实,可恨眼睛要露在外面看东西,要不然也一起包起来。一边走着,一边突然想起来号称美国人类学之父的Franz Boas,曾经在天寒地冻的Baffin Island跟爱斯基摩人呆了整整一年,穿他们的皮袍子,跟他们打猎、坐狗拉雪橇,住冰屋子,他那时候的感觉是什么样儿的?他会不会觉得冷,觉得孤独,无助,想家?他给未婚妻写了N多信,其中一封骄傲地宣称,他也能像爱斯基摩人一样打猎了,终于变成了他们的一员。在这遥远的美国大中西部,要变成这里的一员,我感觉比Boas变成爱斯基摩人的一员,还要难。毕竟,Boas能在爱斯基摩人那里寻找到温暖的心和真实的友情。作为第三世界国家国际打工仔的我,能在这第一世界国家的边陲小镇,寻找到怎样的心和怎样的感情呢?